密室里到底有什么？妹妹（5）
等苏涉离开以后，孟玥哄睡了灵均。两兄妹便一起并肩坐到了房顶上，准备说些亲近的话。
金光瑶望着天上月亮怔怔出神，孟玥见此不由问道：“你跟曦臣哥现在这算是冷战吗？”
金光瑶苦笑：“我也不知道算什么。”
孟玥托腮也看着月亮：“你现在很想他是吗？”
金光瑶坦然点头道：“可到底是我利用了他，欺骗了他，我心中有愧，实在没脸见他。只怕他如今对我已是失望透顶，绝不会再见我了。”
孟玥唉了一声：“我的傻哥哥，你想想观音庙他的那些话和行为，像是准备大义灭亲的样子吗？我看呐，他现在说不定就等着你给台阶下呢？”
金光瑶这几个月把那天的事情复盘了好几遍，但对于蓝曦臣的态度他隐约有些感觉，但不是对方亲自说出，总归还有迟疑：“的确——不像，他大约还想着替我找理由的。”
“对了，那你以为他最生气的是你杀聂明玦吗？”
金光瑶疑惑道：“难道不是？”
孟玥以笃定的语气道：“他最生气的，是认为你这么多年对他的情谊都是做戏伪装出来的，他觉得——被你骗了感情！”
金光瑶诧异：“他怎么会这么想？况且，明明是他先……逼着我开密室。”
孟玥一脸嫌弃道：“这也是我的猜测罢了，你自己亲自去问他啊？”
金光瑶理直气壮：“我不敢。”
孟玥无奈道：“那你想不想见他？”
“我自然是想的。”
孟玥拿出一张折叠成三角的符咒来：“放在枕头下，你去他梦里跟他见面吧？怎么样，他醒了以后，只会以为是做梦，你完全没必要有心理负担！”
金光瑶闻言如获至宝：“你身上怎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么多？”
孟玥炫耀道：“我家蓝濯根据我的灵感研究出来的画法！”
蓝濯就是个玄幻世界理工男，沉迷实验可以十天半个月不出门那种人。
金光瑶拿着符咒就要回房：“有这东西你也不早点给我？”
孟玥颇为无奈又委屈道：“我身上没有带的有，这是我回忆了好久，自己画出来的，试了好几百次，前两天才成功的！！”
金光瑶抱了一下她安慰道：“我妹妹真是聪明机智、冰雪聪明！多谢你，我回屋了！”
望着他一跃而下脚步轻快，孟玥不由感慨：“真是的，不管哪个世界的老哥都闯不过曦臣哥这一美人关呐。”
金光瑶充满期待地陷入了梦乡，来到了他极为熟悉的云深不知处寒室外。
蓝曦臣独坐院中，自斟自饮，满脸愁绪，浑身充斥着惆帐寂寥。
金光瑶大吃一惊，二哥竟然梦到他自己在云深不知处喝酒？
那他现实里……难道也以身犯禁了？
此时，蓝曦臣转头看见他，脸上登时写满了错愕，猛地站了起来朝他走了两步，却又生生止住了脚步，目光移到他完好的手臂上，语气却很生硬：“金宗主，你来做什么？”
金光瑶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，心中微暖，二哥总还是关心自己的。
蓝曦臣生气了以后，素来就是会嘴硬的，从前他总是会去哄一哄，可之前他却……因为密室之事对他生了疑心，把关系越闹越僵。
自事情解决之后，金光瑶几乎都要细细思量了一番过往蓝曦臣的好，早已经软了心肠。
他想着反正是在梦里，胆子顿时大了很多，于是走过去温声道：“二哥，许久不见。这些日子，我心中日日惦记着你，你过得好吗？”
蓝曦臣背过身去：“你金宗主冷心冷情，还会惦记别人？”
金光瑶眼中的思恋和倾慕再也不加掩饰：“这么多年了，我对别人是冷心冷情，唯独对你是丹心一片。”
蓝曦臣神情震动，忽的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：“我一定是在做梦，阿瑶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。”
金光瑶拉下他的手，眼中依旧饱含深情：“二哥，让我多看看你。”也就是在梦中，我才能这样肆无忌惮。
蓝曦臣整个人好像已经傻了，半晌他才开口问：“你的那位孟夫人呢？”
金光瑶听他这样问，不由轻笑说：“二哥，其实她是我一母同胞的孪生妹妹。”
或许是因为在梦中，蓝曦臣仿佛一下就接受了这件事，转而又问：“那——你跟秦愫的那件事，到底是真是假？”
金光瑶闭上眼，语气微微颤抖：“是真的。”
他撕开了自己的伤口，强作镇定，将当初新婚前夜的事告诉了蓝曦臣。直至最后，他看起来好像还很平静。
蓝曦臣踌躇片刻，却伸手将金光瑶抱住，轻拍他的背道：“你难过的话，就哭出来吧。”
金光瑶回抱了他，无声地哭了好一会儿。
他收拾好了心情，才开口说：“二哥，你是不是已经对我失望透顶，再也不想见我了？”
蓝曦臣抱他的力道很紧：“你准备跟别人一起去东瀛，要永远离开我，我这段时间想想还是很生气。”
金光瑶道：“你在众目睽睽下逼迫我开密室、让赠我的玉令失效，我也很生气，我以为你……要对付我，要让我倒台。
“你想知道什么事，为何不私下来问我？只要是你来问我，我总是会告诉你的。”
蓝曦臣松开他，望着他的眼睛：“你知道你杀了大哥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？明明他临终之前，你每次看到他都神情担忧，看上去一派兄弟情深，可……可你还是这样无声无息地杀了他！
“知道这件事的时候，我很害怕十几年来，你也是为了利益在对我逢场作戏，想到你我这十几年的情谊，我本还觉得自己没有道理，可你骗我受了重伤、封我灵力、挟持我做人质……瞒着我远走东瀛，一桩桩一件件好像都在肯定这个想法。有一天，你会不会也将我除掉呢？”
金光瑶语气焦急：“二哥，聂明玦怎么配跟你比？我曾经以为他懂我，可实际上呢？他看不起我的出身、看不起我的心计、否定我的努力，甚至出言侮辱我，多次对我动了杀心！”
金光瑶缓了一口气，伸手拉住蓝曦臣的袖子，语气万分柔和而笃定：“可你不一样，你在我心里的地位，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，谁都不会有你重要！你是真正懂我、助我、怜我……的人。
“我从未想过害你，也绝不可能害你，就算有一天……你要杀我，我想我也下不了手伤你丝毫。”
蓝曦臣十分动容：“阿瑶，你真的这样想？”
金光瑶嗯了一声，伸出手来指天发誓：“千真万确，要是我有半句谎话，就让我……”
蓝曦臣忙打断道：“我相信你就是了！”
金光瑶诚恳地道：“二哥，这次的事我向你道歉，我错了！你实在生气就骂我打我一顿也好，但千万要爱惜自己的身体。”
蓝曦臣刚想说什么，忽然耳边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，不由怪道：“阿瑶，你听见了吗，有人在唤我？还有敲门的声音？”
金光瑶正疑惑间，忽然看见远处景物如镜子一般破碎，知道他这是要醒了，忙道：“二哥，下次再会！”
……
寒室，蓝曦臣睁眼醒来，只觉方才的梦境实在太逼真，两人说的每一句话，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，好似他们真的见了一面一般！蓝曦臣愣在床上，心中惊疑不定。
“砰砰砰——”
“泽芜君，泽芜君？您起了吗？蓝老先生唤你过去？”
蓝曦臣回神：“好，我这便过去。”
……
第二日，孟玥见金光瑶满脸喜意，不由松了口气，笑嘻嘻地问：“怎么样？你们在梦里和解了吗？”
金光瑶笑道：“还没有，但我看着是有机会的。”
孟玥拍了拍他的肩：“哥，你现在自己觉得觉得曦臣哥喜欢你了吧？”
“我想——应该是的。”
“自信一点，你完全可以把应该去掉”
……
既然从梦中探知蓝曦臣的态度并非还未到无可挽回的地步，金光瑶便打算亲自要去见蓝曦臣。
让人先递去拜贴后，这一天晚上，金光瑶辗转难眠，心里一直打着腹稿，到了半夜才将将入睡。
梦中，金光瑶在此来到云深不知处。
只是梦中却并非只有蓝曦臣一个人，还有另一个金光瑶。更让他感到难以言喻的是，他们两人正在后山一颗荷花玉兰树下接吻。
金光瑶怀着极度微妙的心情，喊了一声：“二哥。”
蓝曦臣侧头看见他，一下神情极为迷茫。看了看金光瑶，又瞧了瞧自己身边那个。
“这……”
蓝曦臣身边的金光瑶拉住了蓝曦臣的衣袖道：“二哥，我才是真的！”
金光瑶气急，尽管是在梦中，但仍然恨生剑光一闪，朝那个梦中影像攻去。
“二哥救我！”
蓝曦臣朔月出鞘，一下挡在那个金光瑶前面，他语气迟疑，似在自言自语：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金光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，甚至不知道怎么说才好，支支吾吾。
“二哥，你……你让开！”
蓝曦臣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，似乎是想找出什么破绽来。
僵持之间，蓝曦臣背后那个金光瑶忽然道：“长夜漫漫无心睡眠。”
蓝曦臣愣了一下便接：“落笔方知心中念君颜。”
这是当初射日之征时，金光瑶去了温氏卧底时，他们两人第一次在茶楼碰面结束后，金光瑶正好听见台上说书人口中的故事里女主角说了这样一句话。
他便鬼使神差地将其作为下一次“易容”后见面的接头暗号，这件事除了彼此，再无第三人知晓。
果然，蓝曦臣看向金光瑶的目光一下变得锐利起来：“你是何人？”
金光瑶哭笑不得，这句暗号只有蓝曦臣知道。这是在他的梦镜中，这个自己也是二哥潜意识捏造出来的，说出这句暗号倒也正常。
他只好移开恨生，问道： “二哥，你可还记得，萋萋芳草别王孙？”
“且记姑苏月一轮。”
这一句，亦是他们彼此才知道的暗号。
蓝曦臣神情迷惘，他回头望着背后那位，看了一会儿，又转身与金光瑶对视，然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，他着急道：“阿瑶，对不起！他伪装得太好，我方才竟然没有认出来他是假的。”
他这话一落，背后那个金光瑶便立刻消失不见。
金光瑶有些不好意思欺负梦里的“老实人”，可蓝曦臣做的这个有关他的梦，着实令他讶异而又高兴。
他上前一步，拥住蓝曦臣，叹道：“二哥，其实我——”
他刚要说话，一股莫名的斥力涌来，将他从蓝曦臣的梦里挤了出去。
第二日，金光瑶匆匆赶往云深不知处，在寒室见到了蓝曦臣。
现实中，蓝曦臣消瘦了许多，金光瑶神情不由露出几分担忧：“二哥，你清减了许多？”
蓝曦臣看上去面色淡淡，眼神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金光瑶的手臂，他语气平静：“金宗主，你此次前来蓝氏，所为何事？”
金光瑶喝茶的动作顿住，二哥这是……在傲娇吗？傲娇，这是他跟孟玥学来的词汇。来之前孟玥说，蓝曦臣在现实或许不会像在梦中一般好说话，让他尽量一定要多说些好听的哄一哄。
他喝了口茶，放下茶盏，右手不由握拳置于嘴边咳嗽了两下，对面蓝曦臣似乎张口要说什么，却很快又是一幅不为所动的模样。
金光瑶心中大定，然后有些恶趣味的问：“二哥，我许久不来，也不知我们一起种的那棵荷花玉兰树这几日情况如何？”
蓝曦臣脸上登时闪过一丝不自然，他眼睛不敢看金光瑶，视线转向案几，却又被对方那双雪白的皓腕紧紧拉住目光。
带着些许赌气的意味，蓝曦臣道：“你自己去瞧就是了。”
金光瑶再接再厉：“二哥，我想让你陪我同区。”
蓝曦臣迫不及待地起身：“走吧。”
他还补充掩饰道：“再晚些我还有事。”
金光瑶也不拆穿他，两人一同到了后山。
蓝曦臣看天看地看风景，只有他自己知道，他的余光始终都在关注金光瑶。
如今是秋日，荷花玉兰树不似昨夜蓝曦臣梦里那般，满枝桠都是白里透粉的花朵。
蓝曦臣一到此处满脑子都是昨天的梦，他一度怀疑金光瑶已经知道了了他梦里的内容，特地给他找不自在来了。
金光瑶找准了位置，着急地对蓝曦臣道：“二哥，你快过来看这里？”
蓝曦臣不假思索地凑过去：“这里怎么了？”
金光瑶转头，手打搭在他的肩膀上，飞速在他唇边落下一吻，然后道：“二哥，其实我心悦你许久了。”
蓝曦臣如遭雷劈，他脑子一片空白，思维凝滞，努力的理解着金光瑶这句话：“阿瑶，你说你心悦……我？你心悦我！”
金光瑶肯定地点头：“对！你不是在做梦，也没有听错，我心悦你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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